第二天天還沒亮，秦奶奶就起床做飯，行走間都能看出來人有多高興，用大鍋煮了一鍋八寶粥，料放的足足的，炒上幾個小菜，切一盤鹵肉，大腸，豆幹，雞腿，鴨腿等足足堆滿了盛湯的大碗，腌的小菜切了一盤，大早上竟然收拾了六個菜出來。

做好了飯，洗洗手，站在客廳門口高興的喊了一嗓子：“都起床吃飯了。”

季青羅正在穿鞋子，聞聲轉頭對旁邊的秦滿倉說：“我就說娘一準做好飯了你還不信。”

秦滿倉加快了動作，穿上鞋，伸伸懶腰往外走：“像是又回到了上學的時候。抹黑吃飯，上學。”

季青羅跟在後面，出門一看樂了，可不是才蒙蒙亮嗎。

秦滿堂看看旁邊睡熟的林木，到底沒舍得叫醒他，昨天兩人輪流開了一天車，睡前又小小胡鬧了一會，可不是起不來嗎。

放輕動作，穿上衣服，出了門還是被外面的冷空氣刺激的哆嗦了一下，忙對旁邊看熱鬧的某個沒自覺的兄長喊道：“快快，給我找件軍大衣穿。”

秦滿倉回屋找件大衣遞過來邊笑話他：“回來受不了溫度了。”

秦滿堂笑笑:“等我適應適應，明天就用不到了。哥，你還記得咱們小時候上學嗎？現在這時候都已經上過早讀回家吃飯了。”

“怎麽不記得，咱們那時候上課跟現在可不一樣，都是天不亮就去早讀，大概六七點再回家吃早飯，沒有手電筒，拎著盞煤油燈就去上晨讀了。你連點煤油燈都不敢。”

“誰讓你是大哥呢，你點不就用不著我了。”

想起小時候兩人總有很多感慨，一些不起眼的小事現在都能想起來，像是都藏在了大腦深處。

洗刷過後，排隊去竈房端早餐，這種感覺很奇特，兩兄弟對視一笑。

吃飯時秦滿堂說了林木還沒休整過來，留著飯就行，秦奶奶又特意找了碗，挑了點清淡的給他留著。

過了小年，春節也就快了，這也就意味著年貨要備起來了，於是，幾個人輪流著買年貨，今兒忘記買這個，明天忘記買那個，直到除夕那天堪堪備好年貨。

除夕當天，吃過年夜飯，一家人圍著黑白電視等著春晚，順便拜了年收紅包，秦九跪地，端正的拜了爺爺奶奶，順利的收到四個大紅包，起身，再挨個彎腰拜新年好，再次收獲一堆紅包，都是雙人份的，秦早的他就先代收著了。

林木也收到了雙份紅包，除了壓歲錢外還有見面禮。這就是正式承認了。其他人是沒那個好運了，過了十八想有壓歲錢就難了。

那時候的春晚在互聯網沒普及的情況下，還是很有吸引力的，看著春晚，就著花生瓜子，各種幹果，能坐到春晚結束，過了淩晨就會有人放了第一響炮，守夜就結束了，秦爺爺也放了兩個開門炮應個景兒，就睡去了，臨睡前還叮囑著不要掃地，不要倒水，各種用水先專門找個桶裝起來，意思是不流財氣。秦奶奶早就陪著她小孫子睡過了。

熱熱鬧鬧過完年，再鬧完元宵節，聽幾場大戲，放松完了就要把上戶口的問題給解決了。一個年下來，有意或是無意的，秦早的存在就被大家都知道了。村裏都知道了，再去提戶口的事就會好開口了。

一家人商量後，決定把秦早戶口上在秦滿堂那，幾人早就分了戶口，秦滿倉有了兒子，保不齊以後又會想要個女兒，再考慮到秦滿堂的情況就打算把秦早的戶口上到他那，以後也有個照應。

問過秦滿堂和林木的意見，並把秦早的實際情況也和兩人說了，另外也說明了只是上個戶口，並不需要兩人撫養，兩人都欣然同意，聽到原因後對秦早更是疼愛了，他們也很是願意照顧孩子的，若不是秦奶奶話裏話外都是只讓他們掛個名，他們都想走的時候把孩子抱走了，畢竟這麽可愛又這麽乖的小孩也是不常見的。

商量妥當，等天黑了，秦爺爺就提著兩瓶好酒，去了村裏的書記家，等再醉醺醺的回來時事情都辦妥當了。

秦早就正式成了秦家人，上戶口的那種。

名字經過討論，都覺得很不錯，最近也叫習慣了，就不打算改了，秦早，秦早，是秦家心頭的寶兒。

過完了年，秦滿堂在家呆過正月，就把離家提上了日程，畢竟還有工作要忙，秦奶奶雖說舍不得，倒也沒有其他的感覺，畢竟隨時都可以回來，電話也方便。想到這不免心下埋怨自個兒，過去的這幾年心腸也是真硬，都沒軟下心來，平白讓兒子有家不能回，自己有兒子當沒有。

想到這幾年的虧欠，就轉到了現下的行動中，過年做的吃食，腌的小菜，鹵的肉，恨不得連壇子都裝過去，這還是秦滿堂及時阻止了。不過這個裝不了，秦奶奶就去拿了自家曬得紅薯幹，裝了滿滿一袋子，看小兒子又要拒絕，忙道：“這個林木喜歡吃，多拿點又放不壞。”

於是，走的時候帶了滿滿後備箱的東西，車後座上放的也都是一些土特產。還有些野生枸杞，是秦爺爺以前專門撿了品相好的采摘回來，陰幹的。這東西雖說不是多麽難得，但是帶給林木的父母也是心意。

秦滿堂和林木走的這天並不在周末，因此正月十六就開學的秦九沒能送送他特別喜歡的兩個叔叔。

中午放學的鈴聲一響，秦九拽起書包就往外沖，把張狗蛋的呼喊聲丟在了身後，秦九心裏也知道跑的再快也是來不及了，先不說小叔走沒走，就光跑回家就得十幾分鐘，想到這，步子頓住了，折返回去，沖向了學校門前的另一個路口，果然在轉角處看到了一輛車。

叔侄三個告別了十幾分鐘，秦九看著車子重新啟動走遠了，才慢悠悠回家去。這可急壞了等在路上的張狗蛋，好不容易看到秦九的身影出現了，又被他慢騰騰的腳步氣得沖過去，拽著秦九的袖子邊走邊在指責：“快點快點，回家還要抱我弟弟呢，我媽才能做飯。要不然下午就要遲到了。”

“張叔叔走了？”秦九問。

“昨天走的，要給弟弟掙奶粉錢，還要還債。”張狗蛋吸了吸被凍出來的一點鼻涕。

“張聞聲你能擦擦你的鼻涕嗎。”秦九嫌棄般的遞過去一張紙。

張聞聲接過紙巾，三兩下擦好鼻涕“秦九我已經很幹凈了好嗎？你看看我們學前班的學生哪個不是這樣，再說我是凍感冒了好嗎！”

這時候村裏還沒有幼兒園這一說法，或是大城市的幼兒園還沒普及到這，總之，秦九和張聞聲上的是他們這自辦的學前班。

虧了秦爺爺跟辦學的老師認識，要不然虛歲才七歲的秦九和張聞聲是入不了學的，學前班只收周歲七歲的小朋友。

兩人一路小跑回家，在壩子上分開，張聞聲還得沿著大壩向東多走一會才能下了壩子回家。秦家雖說獨處一戶，離村子都偏一些，位置卻是不錯的，大壩在這裏拐彎，他們家就處於三岔口邊上，除了上下麻煩了點，不管是上學還是趕集都挺方便，面積也大。

秦九跑下大壩，經過竈房時喊了聲：“我回來了。”就徑直沖向了秦早的旁邊。

在小秦九的心裏，現狀是秦早占據了九成九，他認為爸爸有媽媽，爺爺有奶奶，他也有早兒，這樣是非常好的，大人不用他來操心，那麽早兒就是他該管的了。

看著早兒他都能多吃一萬飯，吃著飯，秦九還想著等早兒學會走了，那時他也比現在大了點時，他要帶著早兒做很多事。

春天，他要給他提溪邊的毛線草吃。夏天，他要為他摘下槐樹上飄香的洋槐花，為他采一朵蓮蓬還有荷花，再帶他去捉草間肥肥的蚱蜢……秋天掏來小溪邊的螃蟹和蝦，再去挖了地裏的紅薯就地烤熟了餵他。冬天，冬天太冷了就不出去了吧，一切活動都可以推到來年冰雪融化。

想到這，就被門外張聞聲的喊叫聲給拉了回來，秦九有點不高興了，畢竟那些畫面那麽的有趣。

背上小書包，走到門外還瞪了張聞聲一眼。一點沒想到好些事兒他現在都做不了。

張聞聲很無辜，往嘴裏塞著秦奶奶烙的大餅，心想著這秦九的脾氣真是古怪，還好他一點不嫌棄他。嗯。看在手裏的烙餅的份兒上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龜速啊，兩天都沒到三千字。

另外問了人，據說在秦爺爺那輩，上學是用蓖麻子照明，剝開的蓖麻子串成串，點著了能燒很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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